王迪有點后怕(pa)：如(ru)果不是(shi)發現得早，自(zi)己的(de)弟弟是(shi)否也會變(bian)成群里的(de)一員(yuan)，跟他們一起(qi)入侵網課？以自(zi)己對弟弟的(de)了解(jie)，她擔心「多半(ban)是(shi)會的(de)」。因為他跟群里的(de)那些人一樣(yang)，覺得這事「好玩(wan)」，卻不知(zhi)道或者不計后果是(shi)什么。

文｜翟錦

編輯｜楚明

最后一課

王芳永遠(yuan)都(dou)沒(mei)法知道母(mu)親(qin)劉韓博生前遭受了多(duo)大的(de)精神創痛。她根據(ju)父(fu)親(qin)和學生的(de)轉述，還有一則10分(fen)鐘的(de)釘釘網課(ke)錄屏，零(ling)星地拼湊出(chu)母(mu)親(qin)的(de)最后(hou)一堂課(ke)。

10月(yue)28日，一個周五(wu)的晚上(shang)，新鄭三中初一正在上(shang)歷史課(ke)。四個班的學生都(dou)在線上(shang)會議(yi)室里(li)，教師劉韓博正和學生確認今晚的作業內容。剛(gang)開始上(shang)課(ke)沒多久，幾個頂著「夢淚」「雞你太美」「丁(ding)真」頭(tou)像和名字的人闖入了網絡課(ke)堂(tang)。他們占(zhan)據屏幕，放著歌，還(huan)在白板上(shang)打字罵人：「你在狗(gou)叫什(shen)么？」

其(qi)中(zhong)一個(ge)班的(de)班主任牛(niu)老(lao)師(shi)試圖幫忙，她(ta)讓劉韓(han)博(bo)把(ba)搗亂的(de)人從會(hui)議室(shi)里「踢(ti)」出去(qu)，而劉韓(han)博(bo)說，她(ta)還在核查這個(ge)人到底是誰，「就(jiu)(jiu)是要把(ba)這界面全都一張張拍照，就(jiu)(jiu)要看他(ta)在什么位置(zhi)」。

劉韓博后(hou)來開始踢人(ren)，但踢出(chu)(chu)去之后(hou)又迅速(su)有人(ren)進來，反反復復。牛(niu)(niu)老師(shi)讓她把會(hui)議主(zhu)持人(ren)轉(zhuan)給自(zi)己(ji)，但開麥(mai)說話后(hou)，入侵者(zhe)又開始指著牛(niu)(niu)老師(shi)罵。而劉韓博此時顯得(de)更無(wu)措，她用方(fang)言(yan)問：「轉(zhuan)給你，怎么弄？會(hui)議退出(chu)(chu)嗎？」

學生圖(tu)圖(tu)回憶，一向(xiang)非常溫和的(de)劉(liu)韓博少見地表現出生氣(qi)。她反(fan)復跟那些入侵者說：「你(ni)們出去(qu)，別搗亂，我把你(ni)們都截(jie)屏了，我去(qu)找校(xiao)領導(dao)。」但這(zhe)沒能約束他們中的(de)任何人。

劉韓博還不(bu)忘對(dui)學生(sheng)說：「集(ji)中注意力寫題，不(bu)要被這些事情影響。」

圖圖想幫劉韓(han)博說話(hua)，但(dan)是(shi)面對近兩百人的課堂，她有些怯，于是(shi)忍住了。

經受(shou)著辱罵和騷擾，劉韓博堅持上完了(le)整節課(ke)。圖圖記得她(ta)沒有開(kai)攝像頭，那天晚上課(ke)程結束后，她(ta)還在找學(xue)(xue)生(sheng)收(shou)作(zuo)業。沒人知道她(ta)當時到(dao)底(di)有多無助和困(kun)惑。一個她(ta)曾經的學(xue)(xue)生(sheng)陳晨說，相比(bi)于(yu)責怪學(xue)(xue)生(sheng)，她(ta)印象中的劉老師總是(shi)習慣(guan)于(yu)檢討自(zi)(zi)己，是(shi)不是(shi)自(zi)(zi)己哪里做得不好？學(xue)(xue)生(sheng)不喜歡她(ta)？

這是劉(liu)韓博和(he)外界的(de)最后一(yi)次(ci)聯系。之后的(de)周六日，在(zai)鄭州工(gong)作(zuo)的(de)丈夫多次(ci)撥(bo)打她的(de)電話，但無(wu)人接聽(ting)，他以為她還(huan)在(zai)上(shang)網課。學(xue)校也聯系不上(shang)她，30日下午，一(yi)名校領導在(zai)微信群里發布一(yi)條(tiao)通知：「批評A10班歷史課劉(liu)韓博老師缺課。」

直(zhi)到10月(yue)31日，學(xue)校聯系劉韓博的丈夫(fu)，丈夫(fu)找物業上門查看，才發現這(zhe)名(ming)46歲的老師猝死在家中。

那(nei)天中午，王芳(fang)接(jie)到(dao)大伯的電話(hua)，說爺爺身體不(bu)好了，讓他們趕(gan)緊回(hui)(hui)家，回(hui)(hui)家后，才發(fa)現(xian)出事的是(shi)(shi)媽媽。怎么會是(shi)(shi)媽媽呢？王芳(fang)還(huan)記得(de)10月28日(ri)下午4點多，媽媽在(zai)家庭群里發(fa)消息(xi)，跟王芳(fang)和妹(mei)妹(mei)說，「你爸爸被(bei)封(feng)控在(zai)單位(wei)了」，還(huan)跟著呲牙笑的表情包(bao)。之(zhi)后，她像往常(chang)一樣往群里轉推文，「沒想到(dao)28號晚上(shang)人就(jiu)（去世）」。

劉韓博的丈夫趕到家(jia)時(shi)發現(xian)家(jia)里的鍋都很(hen)干凈，沒有做過飯的痕跡，也沒有燒水(shui)。「媽(ma)媽(ma)可能當(dang)時(shi)上完課太忙，連飯都沒有吃，就走(zou)了(le)。」

一些學生聯(lian)系王芳，給她(ta)發劉(liu)韓博上(shang)網課的視頻，她(ta)這才知道媽媽在10月份每個周五的網課上(shang)持續被(bei)騷擾、辱罵。「看那些視頻就(jiu)覺得家里人沒保(bao)護(hu)好媽媽，自己也(ye)沒保(bao)護(hu)好媽媽，媽媽受到這么(me)大的委屈也(ye)不說，就(jiu)挺痛(tong)心的。」

劉韓博(bo)的(de)丈夫也記起(qi)來，大約是(shi)一(yi)(yi)(yi)周前，有一(yi)(yi)(yi)次上網課(ke)(ke)，劉韓博(bo)的(de)情(qing)(qing)緒很激動，還哭了(le)(le)，他一(yi)(yi)(yi)看發現課(ke)(ke)上有人(ren)在放歌，還罵(ma)人(ren)，言語污(wu)穢，他替劉韓博(bo)強行退出網課(ke)(ke)。但那(nei)時他以為這(zhe)只是(shi)偶發的(de)情(qing)(qing)況，稍(shao)稍(shao)安(an)撫了(le)(le)幾(ji)句。

不管(guan)是(shi)王芳，還(huan)是(shi)劉(liu)(liu)韓(han)博教過的(de)(de)學生(sheng)，都(dou)形(xing)容她(ta)對誰都(dou)笑(xiao)盈盈的(de)(de)，不怎么(me)批評人(ren)。陳晨(chen)(chen)回(hui)憶劉(liu)(liu)韓(han)博從不會生(sheng)氣，說話慢條斯理(li)，喜歡穿深色連衣裙，上完(wan)最(zui)后一(yi)節課會給女(nv)兒送(song)飯。這個歷史(shi)老師喜歡課外延展，推薦學生(sheng)們(men)看錢穆的(de)(de)《國(guo)史(shi)大綱》。當時劉(liu)(liu)韓(han)博給他(ta)們(men)上課時，聲音(yin)沙啞，音(yin)量不大，但她(ta)也(ye)不用擴音(yin)器，班上同學都(dou)很安靜地聽她(ta)講課。陳晨(chen)(chen)說，「被她(ta)教過的(de)(de)學生(sheng)沒誰不喜歡她(ta)。」

陳(chen)晨(chen)記得劉(liu)(liu)韓博(bo)總會在(zai)作(zuo)業上寫下(xia)很多鼓(gu)勵學生的話(hua)，她也(ye)在(zai)這種鼓(gu)勵下(xia)，對(dui)歷史課從迷茫變(bian)得心應手。還有(you)一個(ge)學生在(zai)高一分科時(shi)收到(dao)了劉(liu)(liu)韓博(bo)寫給她的小卡片，上面(mian)寫著「無論何時(shi)，記得努力」。

自2020年(nian)上(shang)網課(ke)以(yi)來(lai)，劉韓博(bo)就習(xi)慣同時(shi)用(yong)電腦(nao)和(he)手機，一(yi)個用(yong)來(lai)上(shang)課(ke)，另(ling)一(yi)個用(yong)來(lai)拍課(ke)件、筆記，上(shang)課(ke)的(de)時(shi)候還舉著手機屏(ping)幕(mu)對準攝(she)像頭。而其(qi)他老師都直(zhi)接使(shi)用(yong)共享屏(ping)幕(mu)。

王芳說(shuo)，正常(chang)的上(shang)課操作，媽(ma)媽(ma)都能應對自如，她并不(bu)怎么求助兩個(ge)女(nv)兒。每次上(shang)課前媽(ma)媽(ma)都會(hui)跟她們說(shuo)，待(dai)在房間里(li)不(bu)要出(chu)聲，她要上(shang)課了(le)。

更多的被擾亂和被傷害

11月(yue)2日，教(jiao)師(shi)林軍的(de)(de)網課也被入侵了。他(ta)當時(shi)正在(zai)用共享(xiang)屏幕給初三(san)的(de)(de)學(xue)(xue)生講題，突然有人(ren)在(zai)上面寫字涂鴉，寫的(de)(de)是(shi)同樣(yang)的(de)(de)網絡(luo)梗「雞你太美(mei)」，還貼了一張打籃球的(de)(de)圖片。他(ta)第(di)一反應(ying)是(shi)哪個(ge)(ge)學(xue)(xue)生在(zai)搗亂，一翻通訊錄，卻發現多了七八(ba)個(ge)(ge)人(ren)，還有人(ren)把名字改成(cheng)了班里學(xue)(xue)生的(de)(de)名字。

林軍意識到這可能是班里(li)學(xue)生(sheng)聯合(he)校外的(de)人(ren)來搗亂。他(ta)的(de)懷疑不無緣(yuan)由，因為(wei)這種開麥說話(hua)、刷屏騷擾甚至辱(ru)罵師(shi)生(sheng)的(de)有組織(zhi)的(de)網(wang)課入(ru)侵，很(hen)大(da)一部分是班里(li)學(xue)生(sheng)將會(hui)議室信息泄露出去，又引來外人(ren)闖入(ru)。這種新的(de)網(wang)絡暴(bao)力，還有另一個專(zhuan)有的(de)名詞(ci)，叫(jiao)「網(wang)課爆(bao)破」，而參(can)與的(de)人(ren)自稱為(wei)「爆(bao)破手」。

林軍(jun)很生氣，把(ba)那(nei)些人全都踢走，又(you)鎖定會議，不讓(rang)外人進來(lai)。但更讓(rang)他難受的是，在(zai)「清理」這些人的時候(hou)，有一些學生在(zai)笑，「看笑話那(nei)種狀態(tai)」，他想這課「沒法上了(le)」。

教師(shi)羅歡歡在今年6月底遇(yu)到相似的情景時(shi)，她盡力表現(xian)得平靜，因為她知(zhi)道(dao)那些人想要的就是老師(shi)被氣哭、發(fa)飆的樣子(zi)。而(er)且，老師(shi)失控的樣子(zi)還可能(neng)被錄屏后發(fa)到網絡上。當時(shi)有(you)很多(duo)人開麥，鬧(nao)哄(hong)(hong)哄(hong)(hong)的，攝像頭(tou)窗口里(li)有(you)人跳來跳去，就像「社會搖」。她一開始很慌(huang)，問(wen)同事(shi)：「你們課堂(tang)有(you)沒(mei)有(you)？怎(zen)么辦(ban)？」后來她設置了全體禁言。

在羅歡(huan)(huan)歡(huan)(huan)所(suo)在的(de)學校，她的(de)經(jing)歷不是孤例。幾個(ge)老師(shi)的(de)課(ke)堂陸(lu)續被擾亂，最多的(de)時候，有(you)100多個(ge)人(ren)闖進來，放歌曲(qu)甚至不雅短片，以及罵人(ren)。

這一刻，教師的(de)精(jing)神壓力會陡(dou)然(ran)增加，因為他們既(ji)擔(dan)心(xin)教師形象(xiang)失控，又害怕失去對課(ke)堂秩(zhi)序的(de)掌控力。

徐(xu)麗麗去(qu)年(nian)畢業，今年(nian)9月份剛(gang)剛(gang)帶班，網(wang)課(ke)沒上幾(ji)天就被入侵。這(zhe)場(chang)網(wang)絡暴力持續(xu)(xu)了(le)幾(ji)分鐘。除了(le)相似的(de)發鬼(gui)圖、罵人(ren)，當(dang)這(zhe)個年(nian)輕的(de)老(lao)師試圖勸阻和詢問「為什么」的(de)時(shi)候，對方說：「鏈接是(shi)(shi)你(ni)學生發我的(de)，你(ni)招人(ren)『恨』，就是(shi)(shi)故意找(zhao)機會(hui)整你(ni)。」聽(ting)到這(zhe)話，她差點當(dang)場(chang)哭(ku)出來。后來他(ta)們繼續(xu)(xu)騷擾時(shi)，她手抖著關掉了(le)會(hui)議(yi)。

作為教(jiao)育(yu)工作者，中國政法(fa)大學教(jiao)授羅翔，把自己(ji)帶入這種場景中去，「讓人(ren)(ren)感到(dao)心(xin)驚膽戰」。他還說，尤其當施暴者是(shi)自己(ji)所教(jiao)授的(de)學生(sheng)，那就更讓人(ren)(ren)心(xin)寒(han)與震驚。

那段(duan)時間，徐麗麗心情低落，甚至向學校提(ti)出離職申請。

這(zhe)種指向(xiang)課堂的網絡暴(bao)力，還夾(jia)雜著歧視和偏見。女教師(shi)更容易(yi)被(bei)(bei)「入侵」。教師(shi)曹爽(shuang)所(suo)在(zai)學校有四五個(ge)老師(shi)碰到過這(zhe)種情況，而(er)且其中幾個(ge)是和她(ta)一樣不到30歲的女老師(shi)。跟徐(xu)麗(li)(li)麗(li)(li)同(tong)處一所(suo)初中的教師(shi)謝靜(jing)也說(shuo)，學校的男老師(shi)就一兩個(ge)被(bei)(bei)「爆破」，女老師(shi)卻(que)大部(bu)分都被(bei)(bei)「鑿(zao)」了(le)。

在謝(xie)靜眼里，年輕(qing)同事(shi)徐麗麗的(de)性(xing)格(ge)溫柔(rou)，從(cong)不(bu)說(shuo)重話，沒用教鞭敲過一次桌子，再差的(de)作業都不(bu)會打不(bu)合格(ge)，面對學生也總(zong)是讓步。而她也是「爆破(po)手」們喜歡攻擊的(de)那類教師，「他們下(xia)手的(de)規(gui)律(lv)，就(jiu)是欺軟怕硬」。

沒(mei)過多久，林軍就看到(dao)劉(liu)韓博遭遇網(wang)(wang)課入侵之(zhi)后猝死的(de)(de)新聞(wen)。他(ta)(ta)一開始還以為(wei)這(zhe)種網(wang)(wang)絡上的(de)(de)搗亂(luan)，只是針對他(ta)(ta)個(ge)人(ren)，后來意識到(dao)這(zhe)可能是「在(zai)學生中(zhong)流行起來的(de)(de)一種活動」。他(ta)(ta)很擔心事情會發展(zhan)得更嚴重(zhong)，開始敲打學生：「怎么理解『內鬼』的(de)(de)行為(wei)？」

他還(huan)試圖找到(dao)班里(li)泄露信(xin)息的人(ren)，最后鎖定了兩個學(xue)生，但(dan)沒有(you)證據，只(zhi)能跟家長打了電話，讓(rang)他們多監(jian)督(du)一下(xia)孩子。接下(xia)來幾天上(shang)課，他都是等人(ren)到(dao)齊(qi)后就立馬鎖定會(hui)議，不再允許人(ren)進入(ru)。

也有老師不打算查(cha)出參與(yu)過的學(xue)生。「我(wo)找(zhao)出來是誰(shui)，要怎么(me)辦呢？送到班主(zhu)任、年級主(zhu)任、教體局(ju)甚至(zhi)警察那里，他的人生好像有了一個污點(dian)似的。」作為教師，曹爽對學(xue)生還是有點(dian)「不忍心」。

她朝著「好」的方向去想：「如(ru)果他(ta)不再干這(zhe)件事了，這(zhe)件事就翻篇兒了，給他(ta)一個機會。」

「到底是什么人？」

王迪沒想到(dao)，上初一的弟(di)弟(di)會卷入網課爆破的事(shi)件(jian)里去。

9月初，她接(jie)到弟(di)弟(di)老(lao)師的電(dian)話，說弟(di)弟(di)犯了事。她感(gan)到意外(wai)，那會兒(er)還沒開(kai)學，大家都在上網課，能發生什么事情？她眼中的弟(di)弟(di)，成績中等，性格(ge)偏內向，到了開(kai)始(shi)有自(zi)己心思(si)的年紀，但不算班上調(diao)皮學生那一類(lei)，只(zhi)是愛(ai)跟熟(shu)悉(xi)的幾個同學開(kai)玩笑。

她得(de)知，那是一節英語課，有人(ren)放歌，還有人(ren)在屏(ping)幕上亂(luan)(luan)涂亂(luan)(luan)畫(hua)。她弟弟跟(gen)同學說，「我把夢淚(lei)喊(han)進來(lai)了(le)」，「我下次還要」。那個(ge)同學就說：「那我告訴老師(shi)了(le)。」說起(qi)這(zhe)些(xie)，兩個(ge)人(ren)就跟(gen)開玩(wan)笑(xiao)一樣。

隨后，老師(shi)就知(zhi)道這件事，再(zai)加(jia)上隔壁(bi)班(ban)也發生(sheng)網課入侵(qin)的事情，老師(shi)也懷疑到她弟(di)弟(di)身上。王迪有些生(sheng)氣(qi)，也有點不(bu)相信：「剛開學，我弟(di)弟(di)還不(bu)認識隔壁(bi)班(ban)的學生(sheng)呢，怎么能都推(tui)到他一個人身上？」

王迪問弟弟：「為什(shen)么(me)這(zhe)么(me)做？」而弟弟的(de)回(hui)答(da)很簡單(dan)，就(jiu)是一句：「好玩。」

弟弟曾經在(zai)短視頻平臺上刷到一個「你(ni)們發會(hui)議(yi)(yi)號(hao)，我(wo)幫你(ni)入侵網課(ke)」的(de)視頻，底下(xia)留言區都(dou)是會(hui)議(yi)(yi)號(hao)。他就(jiu)「跟風」在(zai)留言區里發了自己網課(ke)的(de)會(hui)議(yi)(yi)號(hao)。

她(ta)收繳了弟弟的手(shou)機，后來看到一個頭像是「夢淚」的同學，還在慫恿弟弟把他們(men)的網課會(hui)議(yi)號發出去，喊(han)人進(jin)來。

王迪好奇(qi)：網課入(ru)侵究竟是怎么發生(sheng)的？到底(di)是什(shen)么人(ren)在參(can)與這種網絡暴力？于(yu)是，她決定「臥底(di)」一個(ge)「網課入(ru)侵組(zu)織」。

她(ta)剛一進入qq群，就看(kan)到有(you)人(ren)不斷地(di)在(zai)群里發(fa)網(wang)課(ke)會議號，還(huan)叫嚷著：「請(qing)求支援，快救(jiu)救(jiu)我，我不想上網(wang)課(ke)。」

正(zheng)當她(ta)進(jin)群兩周后，有媒體(ti)報道了網課(ke)入侵(qin)，群主說先暫避(bi)風頭，過(guo)了一周后，他們(men)又恢復如初(chu)，繼續入侵(qin)。

直到(dao)劉韓博老師的事情發(fa)生后，群(qun)(qun)里很(hen)久(jiu)沒人(ren)再發(fa)言。但(dan)在王(wang)迪看(kan)來，也沒人(ren)表現(xian)出害怕、后悔和自責(ze)。他們還把群(qun)(qun)名(ming)從(cong)「頂針(zhen)避(bi)難二群(qun)(qun)」改為「ml聚集地(di)重回巔峰(feng)」，而qq群(qun)(qun)的聊(liao)天(tian)記錄已經無法查看(kan)。

就(jiu)在(zai)王迪加入(ru)后還不到(dao)兩(liang)個月，群人數翻了4倍，已經(jing)快達到(dao)200人。

不(bu)入侵(qin)網課的時候，群里(li)會有人(ren)組局打游(you)戲，或是不(bu)明原(yuan)因地展開對罵。他們還喜歡在群里(li)分享自己入侵(qin)網課的「成果」，看到鬧得(de)兇(xiong)的和老師被激怒，就(jiu)會有人(ren)問：「誰這么搞啊，厲害(hai)呦。」

除了免(mian)費入侵網(wang)課，群主(zhu)似乎還(huan)有別的(de)(de)業務，比如賣qq號(hao)、微信號(hao)和(he)個人IP地(di)址。王(wang)迪(di)聽說(shuo)，他(ta)只(zhi)要(yao)有一個人的(de)(de)電話號(hao)碼(ma)或qq、微信號(hao)，就能找出這(zhe)個人的(de)(de)住址。群主(zhu)還(huan)曾在群里說(shuo)，有人把自(zi)己的(de)(de)朋友惹(re)生氣了，他(ta)發出那個人的(de)(de)各(ge)平臺(tai)賬(zhang)號(hao)和(he)電話，「大(da)家去給我(wo)罵他(ta)」。

令王迪感到困(kun)惑的是(shi)，這群(qun)(qun)人并不(bu)認(ren)為他們在(zai)實施(shi)暴力(li)，甚至還會給(gei)自己「標榜莫須有的道德感」。他們會宣(xuan)揚自己是(shi)在(zai)「造福學(xue)生，讓(rang)國(guo)家的雙減政(zheng)策變得更好」。他們還有所謂的「群(qun)(qun)規」，立下「不(bu)刷黃色(se)、不(bu)罵(ma)人、不(bu)入侵初(chu)三(san)高(gao)三(san)課堂」的規則。

至于那些違反「群(qun)規」的人，比如攻(gong)擊初三高三課(ke)堂的人，群(qun)主(zhu)發現后(hou)會對(dui)其禁言(yan)，「禁言(yan)一(yi)個(ge)小時(shi)，或(huo)一(yi)天，第二天那個(ge)人還不是過來了」。

群主還會(hui)為參與者出主意(yi)：進入會(hui)議(yi)后先不說(shuo)話，把自(zi)己名字改成(cheng)其他學生的名字，讓老師經常把真學生踢(ti)出去或是以為是自(zi)己的學生在搗亂。

他們會找理由鼓動彼此，甚(shen)至自以(yi)為(wei)是地降低或者忽視這種行為(wei)的性(xing)質，「頂多(duo)就是寫寫檢討，受處分的事，不會有刑事責任(ren)」。

事(shi)(shi)實上(shang)，正如法學教授羅翔所說，「『網課爆破』不(bu)僅(jin)是(shi)作惡，還涉嫌犯罪」。即便施暴者(zhe)是(shi)未(wei)達責任(ren)年(nian)齡的人(ren)(ren)，對于民事(shi)(shi)責任(ren)而(er)言，未(wei)成年(nian)人(ren)(ren)的無(wu)聊與惡作劇造成了(le)(le)侵權后果(guo)，家(jia)長必須買單。而(er)如果(guo)有刑(xing)事(shi)(shi)責任(ren)能力人(ren)(ren)利用(yong)無(wu)刑(xing)事(shi)(shi)責任(ren)能力人(ren)(ren)實施了(le)(le)侮辱、誹謗(bang)犯罪，可以按照(zhao)間接(jie)正犯來處理，直接(jie)追究利用(yong)者(zhe)的刑(xing)事(shi)(shi)責任(ren)。

根據王迪的(de)觀察，群(qun)里有人(ren)被(bei)(bei)學校查(cha)出(chu)來(lai)后(hou)，他退群(qun)的(de)最后(hou)幾句話是：「我被(bei)(bei)學校查(cha)到了(le)，我要(yao)被(bei)(bei)寫檢討了(le)，我先退出(chu)去一段(duan)時(shi)間，避避風頭再進來(lai)。」群(qun)主說：「好的(de)，拜拜，歡迎你后(hou)面再進來(lai)。」沒(mei)有案例告訴(su)群(qun)里的(de)這些人(ren)，他們的(de)行(xing)為可能會承擔怎樣(yang)的(de)法(fa)律(lv)后(hou)果。

劉韓博老師(shi)(shi)的事情(qing)(qing)發生后，王迪問弟(di)(di)弟(di)(di)：你(ni)知道有個老師(shi)(shi)在遭遇網(wang)暴后去世嗎？你(ni)知道這事情(qing)(qing)有多嚴(yan)重(zhong)嗎？弟(di)(di)弟(di)(di)聽完后，表現出來的是不知所措。

王迪有點(dian)后怕(pa)：如果不是(shi)發現(xian)得早，自己的(de)(de)弟弟也會(hui)變成群(qun)里的(de)(de)一(yi)員，跟(gen)他(ta)們(men)一(yi)起入侵網課嗎？以(yi)自己對弟弟的(de)(de)了解，她擔(dan)心「多半是(shi)會(hui)的(de)(de)」。因為他(ta)跟(gen)群(qun)里的(de)(de)這些人一(yi)樣，覺(jue)得這事「好玩」，卻不知道(dao)或者(zhe)不計(ji)后果是(shi)什么。

她(ta)的(de)擔憂(you)不無道理。10月29日，《人(ren)物》在一家(jia)短視頻(pin)平臺上找到(dao)一名「爆破手」，也(ye)是名初中生。

這個初三學生(sheng)第一(yi)次參與網(wang)課(ke)爆破是(shi)在(zai)9月初，他(ta)所在(zai)地區被封控，他(ta)也是(shi)在(zai)家上(shang)網(wang)課(ke)的一(yi)員。

他(ta)是單人(ren)行動，在(zai)短視頻平臺上一些他(ta)人(ren)發布的爆(bao)破視頻的帖(tie)子下(xia)留(liu)言「找我」。他(ta)把「網(wang)課(ke)爆(bao)破」或「網(wang)課(ke)入(ru)侵」稱之為「幫忙(mang)」。他(ta)讓(rang)對方關注他(ta)的賬號，給他(ta)留(liu)下(xia)會議(yi)號和(he)密碼。

他選擇(ze)的(de)「入侵(qin)」方式是播放一段夢(meng)淚(lei)的(de)音(yin)樂(le)。「夢(meng)淚(lei)」原本指代《王(wang)者榮(rong)耀》職業選手的(de)游戲ID「夢(meng)之淚(lei)傷」，但(dan)在(zai)網課入侵(qin)里，這(zhe)個(ge)名(ming)字成為(wei)象征和符號。夢(meng)淚(lei)的(de)專屬背(bei)景音(yin)樂(le)也(ye)成了那群人(ren)的(de)「入侵(qin)號角」。

那次，他(ta)(ta)(ta)入侵的(de)是一(yi)節高(gao)一(yi)地理課(ke)，令他(ta)(ta)(ta)出(chu)乎意料的(de)是，老師開(kai)啟(qi)了(le)全(quan)員禁言(yan)，他(ta)(ta)(ta)無法打開(kai)麥克風，播(bo)放音樂擾亂課(ke)堂(tang)的(de)計(ji)劃失(shi)敗(bai)。他(ta)(ta)(ta)只好臨時改(gai)變計(ji)劃，把(ba)攝像頭打開(kai)，放了(le)一(yi)張戴(dai)著黑框眼鏡的(de)微胖(pang)男(nan)子照片(pian)，不(bu)斷地左右前后亂晃。這(zhe)成功(gong)引起(qi)了(le)老師的(de)注意，「這(zhe)個進入直播(bo)間(jian)的(de)，干嘛？」

幾(ji)分(fen)鐘后，他(ta)退出了直播間(jian)。「不能擾(rao)亂太久，讓你們開心(xin)一下就行了。」

第二回，他(ta)入侵了一堂初(chu)二生物課，這一次，他(ta)成功播放(fang)了一段(duan)音樂。后來，他(ta)把(ba)兩次入侵都(dou)錄了視頻，放(fang)在(zai)社交平(ping)臺上，標題(ti)打(da)上四個大(da)字(zi)——「網(wang)絡獵手」。

結束了封控(kong)，回校(xiao)上(shang)課(ke)，他仍(reng)然(ran)樂意(yi)「幫忙」，但只有周五下(xia)午三四(si)點的(de)體育課(ke)可以，「體育課(ke)，班主任就不(bu)管了」。

問他為什(shen)么要入侵網課？他回(hui)答：「就是讓你們快樂一(yi)下。」想跟他繼續(xu)交流時(shi)，這個初中生不再回(hui)話(hua)。

現在，王迪會定期檢查弟弟的(de)手(shou)機，「不(bu)要讓他以(yi)后變成不(bu)務正業的(de)人」。

「為什么這么做？」

在一(yi)次網(wang)課上突然涌入十多個人(ren)(ren)之后，一(yi)向帶班嚴(yan)厲的謝(xie)靜對(dui)學生說了些狠(hen)話：「我(wo)手(shou)里已經掌握了一(yi)些證據，勢必要『抓(zhua)』出(chu)那個人(ren)(ren)。」

隨后，有個(ge)學生主動承認了這件事，還給(gei)謝靜寫了道歉信。跟她打視頻(pin)電話的時候(hou)，那個(ge)學生在(zai)(zai)流(liu)眼淚，家長(chang)在(zai)(zai)旁邊教訓他。

謝(xie)(xie)靜想了解這個學(xue)生做這件(jian)事的(de)動(dong)機，對方(fang)告(gao)訴她說，「覺得很孤獨(du)」。而他(ta)(ta)的(de)目的(de)看(kan)似也(ye)很簡單，只是想「請那些人幫(bang)忙」，把偶像打籃(lan)球的(de)圖(tu)片發(fa)到(dao)課(ke)堂上，讓更多人看(kan)到(dao)。他(ta)(ta)還把自己跟「爆破手」的(de)聊天截圖(tu)發(fa)給謝(xie)(xie)靜看(kan)。

以(yi)(yi)平(ping)時(shi)對他(ta)的了解，謝靜覺得這(zhe)可能是這(zhe)個學生(sheng)真實的想法(fa)。「他(ta)未必精準地以(yi)(yi)傷害你為目的，有時(shi)候也根(gen)本不知道自己(ji)在干什么。」

在她(ta)的(de)印(yin)象里，這(zhe)個學(xue)(xue)生沒有(you)(you)壞心眼(yan)，但頭腦有(you)(you)點簡單(dan)，想事(shi)情(qing)「只有(you)(you)一(yi)根(gen)筋」。她(ta)還記得(de)這(zhe)個學(xue)(xue)生曾經因為害怕(pa)自己考試考不(bu)過，把老(lao)師(shi)一(yi)摞很厚(hou)的(de)卷子丟到(dao)窗(chuang)戶外面，差(cha)點砸到(dao)隔壁(bi)幼兒園(yuan)的(de)小(xiao)朋友，「把人(ren)家嚇哭了，對(dui)方報了警」。

通(tong)(tong)過對(dui)學(xue)生(sheng)的觀察，林軍也(ye)感覺到有學(xue)生(sheng)是想「通(tong)(tong)過破壞來得(de)到關注(zhu)(zhu)」。他說，有些學(xue)生(sheng)學(xue)不(bu)(bu)(bu)下去，也(ye)意識到自己上不(bu)(bu)(bu)了好(hao)的高中(zhong)，但他們看見別人在努力，自己也(ye)不(bu)(bu)(bu)甘心。有的學(xue)生(sheng)不(bu)(bu)(bu)被(bei)老師喜歡，家長也(ye)不(bu)(bu)(bu)管，同學(xue)也(ye)不(bu)(bu)(bu)跟(gen)他玩兒(er)，因此他的內心渴望得(de)到關注(zhu)(zhu)。

除了(le)(le)想(xiang)博得(de)關注，也有(you)人蓄意趁機「對(dui)付」一下(xia)老師(shi)，或者發泄情緒。有(you)段時間，徐麗(li)麗(li)生(sheng)病的(de)時候，謝靜幫她代過課(ke)。有(you)的(de)學生(sheng)上(shang)(shang)課(ke)時大(da)聲聊天，踢凳子，也不寫作(zuo)業(ye)。謝靜狠狠地教育了(le)(le)班上(shang)(shang)幾個(ge)(ge)「刺頭」。但沒想(xiang)到，等徐麗(li)麗(li)回來(lai)后，學生(sheng)在(zai)私底(di)下(xia)對(dui)她「罵(ma)」得(de)更兇了(le)(le)。學生(sheng)的(de)說法是(shi)，語文老師(shi)給自己留(liu)下(xia)了(le)(le)陰影，所以他『恨』所有(you)語文老師(shi)，上(shang)(shang)一個(ge)(ge)太兇不敢罵(ma)，就要(yao)罵(ma)這(zhe)一個(ge)(ge)。

「網課爆(bao)破，就是(shi)學生一直(zhi)在對付她之外，更找到一個(ge)可以引入外來社(she)會大哥『欺負』她的機會。」謝靜說(shuo)。

這一切謝靜也沒預(yu)料到(dao)。「本來還想說我(wo)兇一點，等她回來搞(gao)不好還好辦一些，但沒想到(dao)學生會這樣想，我(wo)也很震驚(jing)。」

面對心智發展還不穩定或(huo)者(zhe)正處于「叛(pan)逆期」的初中(zhong)生，謝靜有一(yi)套(tao)開解(jie)的辦法。她曾經(jing)組織班級春秋游，月考后去看(kan)電影，用(yong)來促進師生感情，也可以排解(jie)學生們的壓(ya)力。她覺得與其(qi)靠(kao)語言開解(jie)，不如(ru)將大家置于一(yi)種友善的氛圍里。只(zhi)不過，上(shang)網(wang)課后，戶外玩耍的機會(hui)少了很多。

當課堂被搬到網絡上，教(jiao)師和(he)學(xue)生都在適(shi)應變化。林軍能看(kan)到方框里學(xue)生露出的半(ban)個頭(tou)，但至于他(ta)們手(shou)底下在做(zuo)什么，他(ta)并不知(zhi)曉。同時，他(ta)也感覺，網課缺少學(xue)校(xiao)那種熱鬧、活潑(po)和(he)開闊(kuo)的氣氛(fen)。

經歷過(guo)(guo)網(wang)課入侵后，曹爽(shuang)有過(guo)(guo)「心寒」，但(dan)她(ta)還是盡力(li)保(bao)持內心的(de)平和。那一次，隔著被(bei)涂抹成一片藍的(de)屏幕和嘈雜(za)的(de)音樂聲(sheng)，曹爽(shuang)聽(ting)到闖(chuang)入者(zhe)的(de)聲(sheng)音像是來(lai)自一個(ge)小學生。她(ta)跟對方斗爭了幾個(ge)回合：把他(ta)踢出去，但(dan)又(you)進(jin)來(lai)；給他(ta)設置禁言，但(dan)對方又(you)將(jiang)其解除。

她更愿意相信這(zhe)只是無聊的惡作(zuo)劇，還(huan)安慰自(zi)己，「老師(shi)要調節好自(zi)己的心理(li)」。

保護課堂，保護老師

不是所(suo)有的教師都能對(dui)此釋懷。這件事成為(wei)壓垮徐麗麗的最后一(yi)根稻草(cao)。這個00后在(zai)今年秋天結束了自己短暫的教師生涯。

謝靜想，雖然以前就(jiu)聽她哭著說不干(gan)了，但也會(hui)聽到她給自(zi)己打氣，再努(nu)把力。如果沒有網(wang)課入侵(qin)，徐麗麗至少也會(hui)堅持到學期末。

劉韓博老(lao)師(shi)(shi)的(de)事件發生后，新聞底下有老(lao)師(shi)(shi)的(de)留言說：「學(xue)教資的(de)時候，教材一(yi)直在講怎么關心愛護(hu)學(xue)生，卻沒有教老(lao)師(shi)(shi)如何(he)保護(hu)自己(ji)。」

徐(xu)麗(li)麗(li)的(de)校領導將(jiang)事態上報當地教育主管部門，得到的(de)回(hui)復(fu)是，這種(zhong)情況早(zao)就不是個例，學(xue)校老師們自(zi)行處(chu)理，加(jia)強信息保護，同時反思(si)自(zi)己的(de)教學(xue)問題。

幾個帶頭的學(xue)生被處(chu)分后，網課入侵現象才在這所學(xue)校逐漸消失。

今年6月底被網課(ke)入(ru)(ru)侵(qin)時(shi)，羅歡歡將(jiang)情(qing)況告知學(xue)校(xiao)(xiao)。她很快(kuai)得到支持(chi)，學(xue)校(xiao)(xiao)發給她一份(fen)文件，告訴她如何操作(zuo)「全體(ti)禁言」，以及可以及時(shi)中斷網課(ke)。她說(shuo)，因為處(chu)理得還(huan)(huan)算(suan)及時(shi)，入(ru)(ru)侵(qin)事件沒(mei)有持(chi)續太久，「一兩(liang)天(tian)就結(jie)束了」。她還(huan)(huan)說(shuo)，他們報過警，但還(huan)(huan)沒(mei)有進展。

到9月份(fen)的時候，網課入侵(qin)已經被社會(hui)有(you)所(suo)關注。經常被「爆(bao)(bao)破(po)手」頂用名字(zi)和頭像(xiang)的夢淚還發文說(shuo)：「最近大家都喜歡玩兒(er)我(wo)的梗(geng)，我(wo)覺得(de)玩兒(er)梗(geng)沒(mei)關系，但不能擾亂正常的社會(hui)秩序(xu)吧(ba)！」還有(you)的會(hui)議軟件平臺在(zai)這個月發布(bu)了「防(fang)爆(bao)(bao)破(po)」指南。

看到最近發生的(de)事情(qing)，羅歡歡有(you)些理解劉老(lao)師當時的(de)情(qing)緒(xu)。「我看到評(ping)論里都說她(ta)是(shi)個(ge)特別(bie)好的(de)老(lao)師，對(dui)學(xue)生特別(bie)負責，特別(bie)用心，我覺得這樣（的(de)暴(bao)力）對(dui)她(ta)的(de)打擊會更大一些。」而她(ta)困惑的(de)是(shi)，網課入侵為何(he)在(zai)劉老(lao)師所在(zai)的(de)學(xue)校持續數天(tian)，而沒有(you)被及時應對(dui)和處理。

為(wei)(wei)什么遭到網暴不提前退課(ke)呢(ni)？這是(shi)劉老師(shi)女兒的疑問。「是(shi)因為(wei)(wei)（遵(zun)循）學校規定嗎？還是(shi)因為(wei)(wei)媽媽秉持著(zhu)課(ke)一(yi)定要(yao)完完整整上(shang)完的想法？」王芳了解媽媽的性格，「她就是(shi)會忍的」。

「她(ta)真的不是那種(zhong)跟學(xue)生過不去的性格(ge)，想盡(jin)力把課講完，能不把課關(guan)了就不關(guan)了，我覺得她(ta)那會兒(er)應該已經(jing)難受得都(dou)懵了吧，不知道該怎(zen)么辦了吧。」這(zhe)個女(nv)兒(er)只能這(zhe)樣猜測。

（應訪(fang)問者要(yao)求，文(wen)中(zhong)王(wang)芳、圖(tu)圖(tu)、陳晨、林軍、羅歡歡、徐麗(li)麗(li)、謝靜、曹(cao)爽(shuang)、王(wang)迪為化名；李(li)清(qing)揚對本文(wen)亦有貢獻）

來源：是個人物